冷战结束后,美国对南太采取“战略收缩”和“善意忽视”,长期依靠盟友对地区发挥影响,如今选择“重新回归”更多出于地缘政治和大国竞夺考量。
在对地区进行“战略收缩”三十年后,美国正在南太平洋进行影响力“追赶”。本年度美国已三次派高官对南太岛国进行访问,预计还将于9月出台首个太平洋岛屿国家战略,正式将南太纳入印太框架。
美国高官三访南太
8月3日至9日,美国副国务卿温迪·舍曼率团访问南太岛国萨摩亚、汤加、所罗门群岛以及澳大利亚和新西兰,此为美国去年第三次派高官访问南太平洋地区。2022年,包括国务卿布林肯、国家安全委员会印太政策协调员坎贝尔、助理国务卿康达等在内的美国高官接连访问南太,强调深化与岛国关系为拜登政府的“优先事项”。舍曼此行代表团阵容亦颇为豪华,除舍曼本人外,还包括美新任驻澳大使卡洛琳·肯尼迪、美印太司令部副司令斯蒂芬·斯克伦卡和海军陆战队太平洋司令斯蒂芬·鲁德尔等政界军界高官。
此行舍曼在出访国家的选择上颇有深意:萨摩亚是美和平队“重返”的国家之一,且去年曾接待中、澳、新三国领导人或外长,8月1日萨摩亚刚刚重开边界,舍曼代表团作为首批访客足见美重视程度。去年是汤加与美国建交50周年,美计划在汤加新建使馆,副国务卿舍曼为史上访汤级别最高的美国官员,此访恰可“献礼”。所罗门群岛自与中国签订安全合作框架协议后,受关注程度直线上升,深化同所罗门群岛联系、密切掌控局势是美“回归地区”的题中之义。澳大利亚、新西兰长期经营岛国,是最具地区影响力的大国,美国若要增加地区存在,向盟友、伙伴借力料将事半功倍。
外交攻势迅猛
此前,布林肯之行着力拓展美国的地区存在,坎贝尔、康达则在中国与所罗门群岛宣布安全合作后出访,集中表达了对应对“地区威胁”的高度关切。相较之下,舍曼此行侧重深化关系、交流感情、塑造美国在地区的正面形象。
一是主打“温情牌”。舍曼率团在所罗门群岛参加了纪念瓜达尔卡纳尔战役80周年纪念活动,意在唤起岛国对共同努力“确保地区自由民主”的记忆。行前,舍曼和肯尼迪曾数次在采访中表示,因父辈参与瓜岛战役,自己对这片土地怀有“特殊感情”。活动中,肯尼迪拥抱援助其父的岛民后代,舍曼致辞向所国人民在二战中对美军的帮助表示感谢,二人父辈的参战经历已然成了美国联络感情的“敲门砖”。
二是构建“地区叙事”。为降低“重返”阻力,美国数次强调自己是“太平洋国家”,舍曼此行则有意构建一个有共同经历和愿景的“我们”,从而加强对地区话语权的掌控。在汤加,舍曼称美国想要确保地区国家“能够选择自己的未来”,而非被迫决定。无独有偶,布林肯同期在南非出访时亦表示,美国并非要让各方在美中之间做抉择,只是希望提供一个“真正的选择”。
三是将气候变化问题打造成“武器”。特朗普政府因在气变领域的“不作为”饱受岛国诟病,拜登上任后着力填补政策真空,承诺美将助岛国增强应对气候变化的能力,以“建设性、透明性”方式造福地区。舍曼访问突出岛国作为美“优先事项”的表现之一就是照顾岛国关切,将气候行动作为深化合作的重要议题。在此背景下,舍曼借机炒作中国因佩洛西窜台而暂停与美国气变合作一事,宣扬中国在减排问题上“令人失望”甚至“不负责任”,企图在岛国视为核心关切的气变议题上挑动中国与地区国家矛盾;同时还以美通过《降低通胀法案》为由,刻意将其与中国2030碳达峰政策进行类比,向岛国灌输中国才是气候变化“罪魁祸首”的谬论。
四是加强社会支持。与此前高访集中强调“安全关切”不同,舍曼此行在青年交流、女性平等、减少未爆破弹药等“软实力”领域“大展身手”,力争赢得岛国信任。如,推广旨在美、澳、新与岛国下一代领导人之间建立联系的“太平洋青年领袖计划”;向汤加提供赠款以提高女性在科技和通信等关键技术领域的参与度;清除所罗门群岛二战未爆弹药,并将“仁慈号”医疗舰停靠于所国首都霍尼亚拉,以为其民众提供医疗服务等。
行大国竞夺之实
事实上,冷战结束后,美国对南太采取“战略收缩”和“善意忽视”,长期依靠盟友对地区发挥影响,如今选择“重新回归”更多出于地缘政治和大国竞夺考量。肯尼迪曾在采访中表示,美国确实“已经有日子没到这里了”,但鉴于中国当前在太平洋有很强的“存在感”,美国需要“做得更多”。
近年来,中国与太平洋岛国全面战略伙伴关系不断深化:2014年和2018年,习近平主席两次同太平洋岛国领导人进行集体会晤;2019年,中国分别同所罗门群岛、基里巴斯实现了建交和复交,与中国建交的南太岛国数量达到十个,且全部签署了“一带一路”合作谅解备忘录;2021年,中国与太平洋岛国建立外长定期会晤机制;2022年5月,王毅外长应邀访问南太,通过面对面、“云访问”和视频等方式同17位岛国领导人举行会谈,签署并达成52项双边合作成果。
为“追赶”中国,拜登政府上台以来显著提高了对太平洋岛国的重视。2021年8月,拜登成为首个在太平洋岛国论坛致辞的美国总统,强调美将加强同岛国的关系;2022年2月,美国发布新版《印太战略》,将同岛国建设“有韧性的伙伴关系”列为“十大行动计划”之一。去年以来,美国又在南太创造了多项“第一”,如任命第一个“自由联系国”续约谈判大使推进续约事宜、任命首位太平洋岛屿论坛美国特使,新建美驻汤加和基里巴斯大使馆,倡建“蓝色太平洋伙伴”机制(PBP)等。除此以外,美国还在地区开展诸多“重启”,如重开美国驻所罗门群岛大使馆、重建美国国际开发署 (USAID) 在斐济首都苏瓦的太平洋区域特派团、重派“和平队”等。
然而,面对美国诸多大张旗鼓的承诺,相关各方似乎并不买账。澳国立大学太平洋事务系荣誉副教授格雷格·弗莱伊等学者明确表示,美国倡建的“蓝色太平洋伙伴”机制忽视地区决策过程,限制岛国论坛主权,本质是“欺骗、控制与伪善”;所罗门群岛政府总理和内阁办公室外交政策顾问弗兰克•赛德•毕劳佩恩则直指,在南太地区开展竞夺、应对所谓“中国挑战”,只是美国出于一己私利,气候变化和发展才是所罗门群岛的首要关切。
9月,拜登将借联大会议之机在白宫宴请岛国领导人并举行集体会晤,预计届时发布美国首个太平洋岛屿国家战略,正式将其南太规划嵌套于“印太战略”之中。
正如兰德公司专家德雷克·格罗斯曼所言,美国正在南太地区玩一场大型的“追赶游戏”,而在这场所谓的“游戏”中,不管是“太平洋岛屿国家战略”“蓝色太平洋伙伴”机制,还是各项承诺和投入,都只是美国为排挤中国而“攻城略地”的一种方式。(作者:孙畅 现代院东南亚和大洋洲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