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形象的建构与对外传播：以“电动汽车之都”柳州为例

内容提要：城市形象传播需要依托具化的载体。要认清城市自身的特点和优势，找准城市形象的定位，进而对其某一方面或某几方面的优势或特点持续不断进行突出和强化。作为我国重要的汽车生产基地，广西柳州依托汽车产业和汽车产品建构和传播城市形象，使柳州以“电动汽车之都”的形象成功“出圈”，引起国内外媒体持续关注。柳州建构和传播城市形象的成功经验，对地方城市塑造和传播城市形象传播有一定借鉴和启示意义。

2021年5月31日，习近平总书记主持十九届中央政治局第三十次集体学习时发表重要讲话指出，各地区各部门要发挥各自特色和优势开展工作，展示丰富多彩、生动立体的中国形象。城市形象是中国形象的重要组成部分，讲好城市故事有利于更好向世界讲好中国故事。

广西柳州是我国西南重要的老工业基地。近年来，柳州通过一台车、一江水、一朵花、一碗粉建构和传播城市形象，使柳州成功“出圈”，城市知名度、美誉度不断提升。其中，柳州通过“一台车”不断强化经济强市的城市形象，正在把“电动汽车之都”的新形象呈现给世界。依托雄厚的制造业实力和俏销全球的汽车产品，特别是不时爆点的新款“网红”汽车，柳州建构出“电动汽车之都”的城市形象，并借此讲好中国故事，推进城市形象国际传播。柳州借助汽车产业和汽车产品建构和传播城市形象，对于地方城市如何深挖自身特色和优势，开展形象传播有一定借鉴和启示意义。

一、城市形象传播需要具化载体支撑

(一)具化的载体更能引起受众关注

城市形象传播需要依托具化的载体。历史人物、独特地形、地理标志、风土人情、饮食文化等都可以成为城市形象传播的载体，用于承载和传播城市形象。然而，如果不进行策划、不突出重点的传播，往往只能给人们留下浅显的认知，难以达到传播城市形象的目的。

对城市形象进行建构，就是要通过对传播进行精心策划，在传播过程中强化城市在某些方面的特质，使人们加深认识，从而达到塑造良好城市形象的目的。而要建构城市形象，首先要认清城市自身的特点和优势，找准城市形象定位，进而对某一方面或某几方面的优势或特点，系统地、持续不断地加以突出和强化。

(二)小切口讲好小故事更具传播力

就信息传播来说，在新媒体格局传播下，手机阅读加剧了信息的碎片化传播，一般信息难以受到受众关注。在新闻传播“去中心化”趋势下，昔日的头版头条也往往在信息海洋中激不起半点浪花。发得出不一定传得开，更不一定会被广泛认可。在这样的传播格局下，要增强城市形象正面宣传的传播力、引导力、影响力，需要改变大而全的表达方式，以受众为中心，通过小切口讲好小故事，才能形成塑造城市形象的正面舆论热点，增强传播力、影响力。因此，在城市形象建构和传播过程中，还要准确把握城市特点、媒体关注点、读者兴奋点，“三点”结合找准切入点，通过新闻舆论工作将城市特点和发展亮点推介出去。

(三)立足城市特质打造城市名片

城市特质是塑造和传播城市形象的基础。柳州宣传部门从全国视野思考自身特点，力求找到具有区隔度、辨识度的城市名片进行打造。首先，柳州是西南工业重镇。工业总产值位居广西各城市首位，汽车及相关配套产业占全市工业总产值近一半，汽车最高年产量接近当年全国汽车总产量的1/10;其次，柳州是一座宜居城市。通过扎实践行“两山”理念，“城在山水园林中，山水园林在城中”成为柳州的城市特色。在生态环境部公布的排名中，柳州地表水水质2020年和2021年均位居全国第一;再次，柳州是一座幸福城市。市委、市政府在民生方面下大力气，通过着力打造“花园城市”，近30万株洋紫荆成为柳州独特的城市景观，被誉为“紫荆花城”;最后，柳州通过用工业化的理念发展地方美食产业。短短6年多时间，袋装柳州螺蛳粉从零起步到实现年销售额过百亿元，成为美食界的顶流“网红”。柳州宣传部门将这些独特的城市特点进一步具化，形成“一台车、一江水、一朵花、一碗粉”的宣传重点，实现了新闻点、关注点、兴奋点的“三点”有机结合，向世界展示柳州形象。

二、柳州建构“汽车城”城市形象的基础

就一座三线城市来说，建构和传播“经济强市”的形象是首选。无论是党委政府还是普通市民，都乐意去接受和传播这样的形象，进而增强城市吸引力、人民幸福感。作为一座传统的工业城市，柳州在塑造“经济强市”的形象方面有着良好的基础和民意。柳州通过对自身优势的进一步梳理，找出了“一台车”这一城市形象传播的切入点，建构和传播“汽车城”的城市形象。

(一)雄厚的汽车工业基础

柳州是中国五大汽车制造基地之一，拥有一汽、东风、上汽和重汽等四大汽车集团的整车生产基地。主要汽车生产企业有上汽通用五菱汽车股份有限公司、东风柳州汽车有限公司、一汽解放柳州特种汽车有限公司、中国重汽集团柳州运力专用汽车有限公司。在柳州全市工业总产值中，汽车及其配套产业占近一半。雄厚的汽车工业基础，是柳州塑造“汽车城”城市形象的基础条件。

(二)巨大的汽车产品销量

长期以来，柳州汽车年产量稳居全国前五。其中，2017年高达253万辆，占全国总产量的近9%，在中国城市中排名第三。在“万物皆媒”的时代，每一辆柳州产汽车奔跑在全球各地的道路上，都是城市形象良好的传播载体。柳州生产的汽车不仅在国内拥有巨大销量，还批量出口多个国家。据柳州海关发布的数据，2021年柳州汽车出口9.5万辆，同比增长149.9%，出口区域以东南亚、南美为核心，逐步扩展至中东、非洲、中亚等重点市场。

(三)不断推陈出新的产品

柳州生产汽车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933年由柳州机械厂生产的广西有史以来自行设计、制造的第一辆汽车——木炭动力汽车，它的诞生推动了柳州近代工业的发展。1969年，柳州机械厂与柳州农械厂联合试制出广西第一辆现代汽车“柳江牌”汽车，结束了广西不能造汽车的历史。

改革开放后，柳州汽车产业得到了快速发展。柳州拖拉机厂转型成为柳州微型汽车厂生产微型汽车，之后通过三方合资形成了上汽通用五菱和广西汽车集团，其中上汽通用五菱连续十几年成为国内年销量最大的单一车企。美国《福布斯》杂志2010年曾发表封面文章盛赞上汽通用五菱生产的五菱之光是“地球上最重要的一款车”。该公司从2017年开始上市的新能源系列汽车不断引发“网红”效应。东风柳汽生产的乘龙、霸龙、风行等品牌汽车持续热销;中国重汽集团柳州运力专用汽车有限公司生产的特种汽车，出口越南、沙特等国家。

柳州的“一台车”，可以是89年前生产的“木炭车”、53年前生产的“柳江牌”汽车，也可以是被称为“秋名山神车”的五菱汽车、智能驾驶汽车宝骏RS-5、俏销海外的霸龙重卡、挂4种车标行销全球的宝骏530，还可以是全国销量领先的新能源汽车宏光MINIEV、柳工集团系列工程车……不断推陈出新的工业产品，为柳州城市形象传播提供了丰富的载体。

三、用好新闻舆论推进构建“电动汽车之都”城市形象

柳州借助新闻舆论工作不断强化工业宣传，推进“汽车城”的城市形象建构和传播，使得柳州以“电动汽车之都”的形象成功“出圈”，通过“网红”车塑造了“网红”城。

(一)依托“一台车”展示发展成就

在推进“一台车”的宣传工作中，柳州宣传部门持续深挖“一台车”背后的柳州工业故事。例如，脱胎于1958年创立的柳州动力机械厂的上汽通用五菱累计产量已超过2400万辆。以每辆车4.5米计算，2400万辆车首尾相接超过10万公里，而地球赤道一周是4万公里。柳州宣传部门向媒体介绍“上汽通用五菱生产的汽车首尾相接可绕地球赤道两圈半”。具象化的换算，增强了柳州汽车产业对媒体和读者的吸引力，《人民日报》等多家主流媒体在报道柳州汽车产业时常采用这一表述。

在推进“一台车”传播的过程中，日益受到关注的新能源汽车形成了传播点。2021年，柳州新能源汽车产量48.2万辆，占全国产量的1/7。新能源汽车的巨大产量让柳州备受境内外媒体关注，使得汽车成为了展示柳州发展成就的良好载体。

经过持续推介，2021年6月，美国彭博新闻社到柳州采访后刊发文字和视频报道《“电动汽车之都”柳州给世界的启示》。该报道称：“去年柳州售出的汽车中近30%是电动车，是中国平均水平的5倍多。这个城市因此成为世界最大电动汽车市场，中国的电动汽车之都。在全球范围，这座城市的电动车普及率仅次于奥斯陆。”

西方媒体给柳州定义的“电动汽车之都”引发了持续传播。人民日报社旗下《人民周刊》2021年第15期以《柳州，是如何激活新能源汽车产业链的》为题，用封面报道的形式介绍柳州新能源汽车推广之路。报道还刊发了《人民周刊》总编辑冯旭东的评论文章《电动汽车，柳州何以“称都”》，其中对柳州“电动汽车之都”的来源进行了较长篇幅的论述。

此外，2021年8月19日，《人民日报》经济版还以《到2020年底，广西柳州新能源汽车充电桩站点数量已超过加油站/充电更方便车主好体验》为题刊发报道，介绍柳州新能源汽车产业的发展成就。

(二)借助“一台车”彰显创新驱动

当前，汽车工业正在快速前进和变革，汽车产业已经成为一个科技含量很高、创新成果较多的产业。柳州在“一台车”的传播过程中，积极挖掘其中的创新要素，给城市形象赋予创新的内涵。

例如，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期间，柳州车企表现抢眼，3天实现口罩下线、76小时自主研发生产全自动出“口罩机”、快速打造出负压救护车和智能移动测温车……“人民需要什么，五菱就造什么”口号的提出，进一步丰富了“一台车”的内涵。新华社向海外播发的《一家车企的“硬核”抗疫记》《展示速度智慧与担当中国制造抗疫显神威》《中国企业加速转产防疫物资支援一线抗“疫”》等报道，《人民日报》、央视在刊发相关报道时，均采用了柳州车企快速组织生产防疫物资的典型案例。

2021年底，柳州市车联网先导区一期一阶段项目建成、上汽通用五菱获颁西南地区首张高速场景智能网联汽车测试牌照等，均成为重要的传播题材，展示柳州坚持创新驱动的丰富成果。

(三)用好“一台车”推动国际传播

随着柳州汽车产业发展，大量的汽车产品出口海外，柳州车企还建立了海外制造基地，成为讲好中国故事的重要载体，推进了柳州城市形象的国际传播。

1.名企名品展示中国形象

“国之交在于民相亲，民相亲在于心相通。”对于地方来说，推动好的产品走进国际市场，造福当地人民，就是塑造中国形象的生动实践，也是最好的中国故事。柳州在积极推进企业“走出去”、产品“卖出去”的同时，积极整合知名企业传播平台资源，有力推动了城市形象传播。

柳州汽车产品在海外市场深受欢迎，传播着中国形象、柳州形象。东风柳汽不断开拓东南亚、中东、非洲、南美等重点市场，2021年，东风柳汽累计出口汽车1.5万辆，创历史新高;上汽通用五菱实现整车及散件出口14.56万台(套)，创历史新高，同比增长88%，海外收入累计76亿元人民币。另外，重汽柳州运力生产的专用车也在批量出口越南等东南亚国家。

除产品出口以外，柳州车企不断推进海外制造，实现了从“借船出海”到“造船出海”的嬗变。2010年和2011年，五菱荣光、五菱宏光车型先后输出到美国通用汽车公司的埃及和印度工厂生产，挂“雪佛兰”商标在境外销售，实现了知识产权输出，这就是上汽通用五菱的“借船出海”。投资7亿美元、占地60公顷的上汽通用五菱印尼制造基地于2017年7月建成投产，生产挂“五菱”车标的微型车，投产4年累计销量约6.6万台，是印尼最受欢迎的中国汽车品牌，实现了自主品牌“造船出海”。目前，上汽通用五菱在印尼共有126家销售和服务网点，重点城市覆盖率达100%。

“走出去”的柳州企业，还通过各种方式促进民心相通，塑造中国形象。如2020年4月，上汽通用五菱把10万个带有五菱标志的口罩捐赠给印尼国家灾害管理局;2021年7月，上汽通用五菱联合印尼当地医院在雅加达开展“免费疫苗接种活动”，为活动提供场地、设备和后勤等方面的支持。当地近30家媒体刊发报道，为中国企业点赞。

2.“网红”新车吸引外媒关注

截至2022年6月，上汽通用五菱的宏光MINIEV销量已突破80万辆，连续22个月稳居中国新能源汽车销量冠军，7次问鼎全球新能源汽车销量冠军。柳州汽车产业不断推陈出新，特别是柳州电动汽车新品成为“网红”产品，不断吸引境外媒体关注，向海外传播了柳州城市形象。

2020年12月1日，日本《朝日新闻》头版头条刊登题为《中国售价43万日元电动汽车的冲击》的文章，描述了上汽通用五菱宏光MINIEV电动汽车的配置、性能等参数，惊叹中国的新能源电动汽车发展迅猛且价格便宜，认为很适合城市上班族作为代步车，并配发了1张柳州宝骏宏光MINIEV车图片。《参考消息》以《日媒：中国国产低价电动车销量“碾压”特斯拉》为题翻译转发该文。随后，日本NHK电视台、富士电视台、香港电视广播有限公司(TVB)等都进行了相关报道。

2021年6月，在彭博新闻社《“电动汽车之都”柳州给世界的启示》报道中，除报道柳州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成就外，还报道了“柳州的空气和水的质量在中国也是最好之一”，《环球时报》等媒体翻译刊发了彭博社报道。

2022年4月25日，《日本经济新闻》发表题为《中国电动汽车驶向世界：汽车强国的雄心》的报道，报道称：“2021年，在柳州市的新车销量中，纯电动汽车占比超过三成，位居中国首位。柳州市成功振兴电动汽车产业的做法被称作‘柳州模式’，中国各地政府纷纷前来考察。”《参考消息》《环球时报》分别以《日媒：“柳州模式”成振兴电动汽车产业秘籍》《日媒：在这里一窥中国雄心》为题翻译转发，各媒体广泛转载。

四、思考与启示

习近平总书记“5·31”重要讲话精神为我国加强国际传播能力建设指明了方向。在城市形象建构与传播的过程中，需要深入挖掘地方的特色和优势，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柳州开展城市形象建构与传播的经验主要有以下几点启示：

(一)要深挖自身特点和优势

一座城市能给受众留下深刻印象的，首先是它的特色和优势。城市在建构自身形象的过程中，需要全面客观分析自身的特色和优势，找出自身有别于其他城市的突出特点，在此基础上加以重点策划和推介。在传播过程中，要努力把所要建构的城市形象进行提炼与总结，深入挖掘支撑这一形象的基础素材，将城市特点、媒体关注点、读者兴奋点这“三点”有机结合，形成城市形象传播的切入点，并通过“符号化”的表达让这一形象更具传播力。

(二)政府和企业要各展所长

在传播过程中，政府部门、宣传部门和企业需要各自用好自身优势，各展所长。柳州“电动汽车之都”城市形象的建构和传播，正是政企联动、同向发力的成果。

上汽通用五菱善于利用各种节点营造话题。如疫情期间生产口罩，提出“人民需要什么，五菱就造什么”的口号深入人心，继而借助柳州螺蛳粉的热点推出“五菱螺蛳粉”等。在以五菱宏光MINIEV的营销中，对于这款价格低廉的微型电动车，引入“人民的代步车”概念，主打价格实惠。这一话题在影响国内舆论的同时成功引起了境外媒体的关注。

在传播实践中，政府部门积极助力，通过官方信源尽可能去除企业传播的商业广告味，并发掘其传播价值使其更利于大众传播，同时加入地域经济、文化的元素，增强其对城市形象传播的带动性。政府和企业各自发挥在传播中的作用，形成合力，使得以产品为载体的城市形象更加立体和生动。

不仅如此，柳州宣传部门还积极用好企业在境外的传播平台，推进“名企外宣”开展国际传播。如柳州日报社在2021年12月推出的展示柳州“一江水”的中英文国际传播短视频《一条中国河流“破圈”记》、2022年4月推出的展示柳州“一朵花”的中英文国际传播短视频《紫气东来——中国“龙城”紫荆香》等，均通过上汽通用五菱、柳工集团等企业在海外的传播平台进行展播，向世界展示了柳州良好的城市形象。

(三)官媒和新媒要共同发力

在城市形象传播中，传统主流媒体具有更加权威的优势，而新媒体具有形式更加灵活、与生活更为贴近、内容也更加丰富的特点。在城市形象传播中，需要发挥主流媒体和新媒体各自的长处，共同发力、协同推进。

在柳州“电动汽车之都”城市形象的建构与传播过程中，主流媒体为舆论场提供了权威信息，给予了柳州“电动汽车之都”的官方认证，新媒体则利用自身的特点，采取文本、图片、小视频、H5等多种表现形式，使得柳州“电动汽车之都”的城市形象家喻户晓、深入人心。

(四)内宣和外宣要协同推进

在当今的移动互联网时代，信息传播已经打破了时空的阻隔，优质的内容只要用好适当的传播手段，即便是首发在地市报台、政府网站，也可以实现信息国际传播。因此，制作出内宣的优质内容，也可以达到国际传播的效果;做好了国际传播，“出口转内销”的内容也会更加具备传播力、引导力。

在柳州“电动汽车之都”城市形象的建构与传播过程中，正是将内宣与外宣同步策划、协同发力，用好内宣的优质内容推进国际传播，用好外宣的传播成果使得信息更具引导力、公信力，使柳州“电动汽车之都”的城市形象更加立体和丰满。（作者：李斌 柳州日报社总编辑；侯琳 中共广西区委党校副教授；肖潇 贺州学院文化与传媒学院教师）